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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美国《纽约时报》近日报道，“虎妈”式教育方式伴随着亚裔的代际发展而渐显颓势。一方面是曾经受益于“虎妈”式教育方式的优秀亚裔二代在反思传统教育；一方面是脱离“虎妈”式教育方式的亚裔三代却可能面临不再“优秀”的尴尬。

站在教育方式的“十字路口”，亚裔后代的教育问题仍有待深思。而作为亚裔主要群体之一的华裔，同样面临着教育方式的新选择。

站在“十字路口”

“虎妈”教育，得名于美国耶鲁大学华裔教授蔡美儿对其子女采取的教育方式。这种教育方式以严格著称，成为华人坚持中国传统教育理念的一种写照。而日裔、韩裔等受中国文化圈影响的亚裔移民家庭也不同程度地保有这种教育理念。

延续传统教育理念，亚裔一代的坚持造就了一批优秀的亚裔二代。近日，亚裔二代莱恩·朴在美国《纽约时报》刊文说道，父母沉重的期望与“虎爸虎妈”式的家庭管教，让亚裔二代跻身社会精英层次的速度惊人，从而被称为“第二代优势”。

然而，这篇文章的标题却是“告别虎爸虎妈”：受益于传统教育方式的亚裔二代正在反思改变传统教育方式。莱恩·朴在文中抛出了一个困扰亚裔二代的问题：

“如今，许多像我这样的第二代美国人正处在养育子女的十字路口：我们是否应该复制我们当中许多人成长期间所受到的那种严格管控——我们常常认为，正是那些方法令我们取得成功？”

据美国一项研究表明，亚裔很大程度上正在放弃传统的亚洲教育方式，转而采取西方的现代方法，注重培养开放而温暖的亲子关系。而另一方面，移民的孙辈们则通常会经历“第三代衰落”。这种情况当然也正发生在华裔身上。

伴随着华裔的代际发展以及融入住在国程度的加深，华裔二代在经历着显著的角色转换，一方面是在家庭中，他们从被教育者转换成为教育者；一方面是在社会中，他们的移民角色更加淡化，当地化角色更加深入。

反思传统方式

“虎妈”式教育方式的形成与第一代移民接受的传统文化熏陶有关。“华人在海外对于子女的教育向来很重视。”中国欧美同学会加拿大分会会长闫长明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表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传统观念被第一代华人移民带到海外，他们深信在异国他乡，只有学习才能保证一代代华人成长、提升。

第一代移民中，往往保留了传统中国社会的“父子”之间的等级结构。传统的“父父子子”观念使得在中国家庭中，父母权威绝对高于子女，他们往往包办子女教育，这与西方国家倡导的自由式教育理念截然不同。

而当前，这些观念伴随着移民二代的角色转换正在发生改变，移民二代在反思中逐步转变传统教育理念，拥抱当地主流教育方式。

“至少在理论上，传统的亚洲教育模式是以现在的痛苦为前提，换来日后的精英地位。我一生之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接受这样一种前提，并认为一定要在灌输式的学术成功和幸福之间权衡取舍。”莱恩·朴在他的文章中说道。经历了切身反思，他对自己的后代提出新的教育期许：“她们将认识到家是一个充满欢乐和乐趣的地方，她们永远不会怀疑父亲的爱是否建立在完美无瑕的成绩单上。”

第二代移民成长在国外，不像第一代移民完全受祖（籍）国文化传统的影响。在经历了来自父辈的教育后，他们更多地会对传统上“虎妈”式的教育方式进行反思。主观上，二代移民不希望让孩子在开放包容、培养创新的异国环境下仍然固守成规。而客观上，二代移民在生活上已不再像父辈那样面临饥饿之虞，在实现了最基本的生理和安全需要之后，他们会更多地考虑如何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以及如何更好地融入西方主流社会。

东西方相交融

与移民二代逐步转变传统教育方式，转向西方教育方式相对应的是，脱离“虎妈”式教育方式的移民三代则可能或正在经历“第三代衰落”，面临着不如二代“优秀”的尴尬处境。

如何保持移民三代的优秀？这可能既需要重新审视“虎妈”所代表的传统教育方式，又需要重新定义“优秀”一词。

据美国《哥谭人报》报道，在纽约市最优秀的特殊高中里，亚裔美国学生占比高达62%。2018年被录取的亚裔学生占比同样达到了52%的高位。受传统教育的惯性，亚裔三代凭借父母的用心栽培与自身的勤奋努力，依旧保有显著优势。

莱恩·朴在他的文章中强调教育最好“软硬兼施”，同样说明传统教育依旧存在可取之处。

当问及对“虎妈”式教育的看法，意大利华裔二代蒋顺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说道，“虎妈”只是一位美国华裔发明的一种说法。“我觉得这没什么特别的，父母应该在孩子面前具备一定的威严，并对自己的孩子有一些要求。这是正常的。过于宽容孩子、过于放纵，才是不正常的。”

对西方教育方式的接纳更多地体现在对“优秀”的理解上。

据新西兰天维网近日报道，不同于以往认知中的优等生，如今的华裔学霸正“刷新”着其成长历程。华裔学生安德鲁·唐获得了新西兰分量最重的总理卓越学术奖学金。而安德鲁的妈妈坦言，安德鲁从小学习都靠自觉，家长没有逼迫过他。“每个小孩都有自己的特点，不是都需要学习优异才行。孩子们只要找到自己的优势，去发挥，一样能成才。”

“其实在如何让孩子受到启发，让孩子更好地学习的问题上，世界各国都在探讨，并不是北美移民家庭的个别难题。”闫长明坦言，对于孩子的教育问题他自己也仍然处于探索之中。

不失于传统教育赋予的优势，不拘泥于传统教育所定义的优秀，东西方教育方式相交融，可能更加符合东西方兼具的华裔后代角色。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8年07月09日 第 06 版）